誰扼殺了香港學生的求知慾?
幾年前在學會(HKAS)的觀星營講 talk, 題目是很深的「遙控天文台」. 印象最深的, 是台下一個讀小學女孩不時的發問﹔及至後來在港大通識科講了四堂「從星星看科學」, 一班大學生, 提問的總數, 還及不上一個小學生!
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教育制度, 可以將有好奇心的小學生, 教成沒有好奇心的大學生? 今天閱明報一文, 心中不無感慨!
Bill
[轉載自明報] http://www.mingpaonews.com/20090121/msa1.htm
傳道、授業、解惑外還少了什麼? /文﹕椅子 2009年1月21日
【明報專訊】東漢蔡倫造紙以降,中國人發明了印刷術、火藥、指南針乃至一些原創的數術。每一個炎黃子孫都對這些成就津津樂道。可惜的是到宋朝之後,如此家珍就難再數下去了。近代中國土地上的發明相對於西方而言亦乏善可陳,未能在前人輝煌的基業上再接再厲。時值21世紀,中國矢志在國際社會上作一個負責任、有貢獻的主要成員,亟需探討科學技術、社會科學和人文藝術等方面可大可久的持續發展之道。
中國精神之研究
外國人作出突破性貢獻時,往往有國人引經據典地聲稱﹕「那沒什麼新奇,中國早就有了。」要說某些概念在中國早就有了或許不無根據,問題是有了之後為什麼難以為繼?西方的研究精神與實踐可以稱得上「古已有之,於今為甚」,凡事都要問為什麼,崇尚獨立思考和客觀批判。
創新發明後力不繼的癥結在於我們辦教育、做學問崇尚單方面的傳道、授業、解惑。傳統教育旨在弟子們得到學富五車老師的真傳,卻不鼓勵後進檢驗真理,發明創造,超越前人。切磋學問時則以和諧至上避免爭議,因而導致是非不清,原地踏步。因此中國古人或許在概念上有原創性,往往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突破開花結果,反而要等到外國人來發揚光大。我們引以為傲的中國精神,實在值得探討。
精益求精之不足
《論語》提出的「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」,以及唐太宗《帝範》提出的「取法乎上」,都強調精益求精。然而,這些概念性的陳述,未有研究落實的可貴;不如美國人講究品質,追求卓越而有系統地體現於方法和規範之有成效。日本品管大師田口玄一所規劃的品質工程更在二次大戰後克服原料、技工和生產設備之不足,提高日本產品的競爭力,超英趕美。近日更用以推廣於製造業以外的服務業。反觀中國產品製造及服務業,亦步亦趨於西方之後,至今還在品質的泥沼中困惑掙扎。選賢舉能、民為邦本和天下為公的民主概念中國古已有之,但三權分立則先由英國的洛克提出,再由法國的孟德斯鳩訂定行政、司法、立法鼎足而立的形式,成為實踐歐美西方民主制度的有力保證。中國國畫數千年以來講求意境、色彩、筆法等等,代代相傳,固然美不勝收。可是繪畫的立體呈現既非國人原創,亦非國人改良,而是從歐洲引進的舶來品。類似例子,所在多有。由此可見,中國人做學問不是不學,而是不問──不事探索;中國人做學問不是不學,而是不得其術──缺乏研究的精神。追根究底,這要歸諸教育的缺失。
格物致知之推廣
放眼現今,精通六藝的中國學子比比皆是。他們熟記課文、會彈會唱、能說善道、擅長各式各樣的遊戲和運動。凡是訂得出考試範疇和標準的,他們就有本領拿高分甚至考滿分。從幼兒教育開始到高中,我們的教育制度調教出大批身經百戰的考試高手,即使參賽得科學獎的大中學生也都是特意訓練出來,而未普及。但直到絕大多數人進了研究所才開始對課業的內容有了思考與質疑,起步已比西方大學生落後了十多年。
殊不知學習的精髓在研究。缺乏研究的學習不但流於表面工夫,而且違反潮流。宋明學者主張格物致知,意思是知事物本末,窮事物之理。這可能是最符合科學原則的中國傳統學問之道,因此,科研這個外來語早期的中譯就是格致,格物所得的知識才是科學。我們應當在小學和中學課程中就開始結合教學與研究,及早落實格致精神。
在傳統中國教育單向、家長式的教誨下,堅持己見受到較大的壓力,獨排眾議更需要很大的勇氣。連孟子這位名重一時的大儒都得為自己好辯的名聲解釋說「余不得已也!」注重研究正好顛覆這種源自傳統的壓抑,因為同樣的論題,基於不同定義、不同檢視角度和不同探討時機,都可能達至不同結論。也就是說,研究的結果不能定於一尊,而且總有商榷的餘地和改進的空間。
結論
研究以事實為根據,目的在求知和創新。它的應用範疇不限於科學和技術,更涵括文藝和哲學。研究不止要落實於教育以充實教學內涵與教育改革,也要落實於企業經營和政府運作以提高效率。研究者應重人性化,訂定明確的目標,為最多的人謀取最大的福利。傳道、授業、解惑外,更要講求格物、致知,不但要嚴格落實於大學教育中,並且要從小做起,讓研究在香港做為當代教育中主要的一環來極力推廣。
椅子